愚智談
WiStupiDialogue 18
詩酒言情7 - 怨婦情懷
Wine, Poem and Passion 7 - Resentment
20/9/2014 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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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喝酒亦講究時令. |
無論七尖八團抑或九月圓臍十月尖, 秋天是啖陽澄湖大閘蟹的季節. |
煮酒燒紅葉,秋涼時節一樂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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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前輩午安,我又來也!你在店子訂下的大閘蟹,我給你帶來了。
智:麻煩你了,蟹是時令食物,為了過冬,蟹在入秋時積存了大量脂肪,特別肥美,但確實時間,也有不同説法,例如有七尖八團的説法,亦有九月圓臍十月尖的說法, 尖是雄,圓是雌,前者可能是因為產地在較北方,如天津的青蟹,秋天來得較早,後者如陽澄湖的大閘蟹,秋天來得晩一點;但雌雄蟹的先後,那便較難解釋,老實 説,吃不出什麼所以然,姑妄言之,姑妄聽之算了,有些東西,就如現時憤青的口頭禪,認真你便輸。不過,蟹是高脂高膽固醇的食物,老人家吃得不多,其實是「醉 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矣」,持螯把酒,想像古人「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那才是目的,不過,你們年青人還有本錢,就多吃一點吧,你將蟹交給家慵烹調便可以了。
愚:那看來今天又有些新意思了,是什麼酒呢?
智:這幾天已起了西風,南方來説算是有點秋意了,幾天後便是秋分,就喝桂花酒吧。在《楚辭》中有「奠桂酒兮椒漿」的記載。説明二千三百年前,中國人 已有釀製桂花酒。清代成為傳統節令酒。據記載要用精選八月待放的桂花配製,酒香甜醇厚,有開胃,怡神的功效。根據中草藥書籍記載,桂花温中散寒,暖胃止 痛,至於酒的濃度,便看用什酒做酒基,這次用的還是葡萄酒,濃度在10度左右,適宜大部份人在各種場合飲用。今天中午氣温還有30度,室温或加冰都可以, 你自便好了。
愚:我還是先加點冰吧,外面天氣太熱了。
智:所以讀書不求解,不如不讀,否則禍害更大,華夏文化,發軔於黄河長江之間,緯度較高,四季分明,以秦嶺為界,氣侯明顯不同,北方已經須要暖酒加溫。韓愈當年便曾在秦嶺落難‧
愚:韓愈是唐朝文學家,為甚麼會在秦嶺落難哩?
智:他因為上表諫迎佛骨,還説信佛的皇帝皆短命:
「唯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後三度捨身施佛,宗廟之祭,不牲宰,晝日一食,止於菜果,其後竟為侯景所兵逼,餓死台城,國亦尋滅。事佛求福,乃更得禍。由此觀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
命短的說法惹毛了唐憲宗,差點掉了性命,皇帝被群臣力勸才改為即日貶往潮州當刺使,經藍田過秦嶺時突然遇到大風雪,馬車不前,一家人被困無助時,侄孫韓湘子恍如從天而降,騎著一匹白馬飄然而至,助他們脱險並護送過藍關,因而寫下《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
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
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
以中央一品大員的能耐治理潮州當然卓卓有餘,至今韓愈治理潮州的種種事跡仍為當地居民津津樂道。潮州從此人才輩出,民風亦有古人風範,親情及鄉里之情遠勝鄰近地區,與韓愈曾治潮州時注重文教不無關係。
愚:韓湘子,名字那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
智:哈哈,哈哈哈,你也留意到了,那説明你也有點慧根了,他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八大仙人之一的韓湘子囉,後人將韓湘子雪中救韓愈一事説得更離奇呢?咳咳,先讓我喝口酒。
愚:嘩,前輩,不要停下去賣關子,怎樣離奇?
智:中國人做學問分經史子雜,經是聖人著作,史是歷史,子是著名學者的生平和學説,韓湘子好道術,而道術差不多是雜學中的末流,韓愈當然視為不務正業,一次韓愈的生日宴上,韓湘子不期而至,向韓愈祝壽。韓愈要他作詩明志和看他學問是否有長進,韓湘子便吟道:
青山雲水隔,此地是吾家;
手扳雲霞液,賓晨唱落霞。
琴彈碧玉洞,爐煉白朱砂;
寶鼎存金虎,芝田養白鴉,
一瓢藏造化,三尺斬妖邪;
解造逡巡酒,能開頃刻花。
有人能學我,同共看仙葩。
韓愈聽完沒好氣地問他:「你真有造酒開花的本事嗎?」韓湘子即席在親友面前表演空樽造酒和堆土開花的神通。花上有金字二行,正是「雲橫秦嶺家何在? 雪擁藍關馬不前。」韓愈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韓湘子只答「天機不可洩」,至韓愈藍田遇難,便明白過來,並補上尾聯成為上面那首七律詩。
愚:嘩,好神奇,前輩,我早點認識你,我的中文成績便不會那樣差。那些老師,依書直説,就像朗讀機,堂上我時常悶到直打瞌睡。
智:你的老師不能像我現在跟你持螯把酒那樣寫意吧了。讀書九成是靠自身努力,依老人家所見,能傳道授業解惑而又不悶蛋的好老師,可能十中無一,要依 靠他人大力協助才能學有所成便註定是失敗者。你知到嗎?有自悟能力的人更能從失敗挫折中學習,提升自己。韓愈被貶後,文窮而後工,成為文起八代之衰的古文大家,在待人處 事和為官之道上面,亦更加成熟老練,例如有關迷信一事,韓愈因主張破除迷信而惹禍,當時心態,是得意之時不懂謙卑,一派真理在手的氣派,不單犯上,亦開罪 整個佛教信眾,但在潮州,韓愈卻做出相反行為,開壇驅鱷,你知道嗎?
愚:什麼,開壇?諫迎佛骨的韓愈竟然自己開壇作法,前輩,這個改變太戲劇化了,說來聽聽。
智:唐朝時,潮州仍是南方荒野地帶,韓愈才有「好收吾骨瘴江邊」的詩句,鱷魚等野生生物很普遍,人畜不靈,韓愈決定整治鱷魚,緩解民困,他在有鱷患的惡 溪旁搭起祭壇,焚香禱告,然後義正詞嚴地宣讀預先寫成的《祭鱷魚文》,內容先是宣揚唐朝皇帝聖德,文末其實是最後通碟,即所謂哀的美敦書( ultimatum),古代叫檄文,現代叫開戰書:
「…鱷魚有知,其聽刺史言:潮之州,大海在其南。 鯨、鵬之大,蝦、蟹之細,無不容歸,以生以食。鱷魚朝發而夕至也。今與鱷魚約,盡三日,其率醜類南徙於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 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終不肯徙也,是不有刺史聽從其言也。不然,則是鱷魚冥頑不靈,刺史雖有言,不聞不知也。夫傲天子之命吏,不聽其言,不徙以避之,與冥 頑不靈而為民物害者,皆可殺。刺史則選材技吏民,操強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必盡殺乃止。其無悔!」
圍觀百姓但見韓愈口中唸唸有詞,接著將牲口祭品及祭文投入河中,據說鱷魚從此果然絕跡惡溪,百姓稱奇,亦對新任刺史衷心拜服。
愚:呵呵,前輩,有趣,但為什麼我總覺得韓愈使了詐,莫非祭品有毒?
智:哈哈,你的機心重了,縱然如此也無不可,人命重於禽獸的生存權,當兩者出現矛盾時,便唯有保人命而棄禽獸。但另一重點是以往大力反對迷信的韓愈 竟然作一場祭鱷魚秀,以今日之我打倒昨日之我,那才是突破。說明他從實踐和經驗中領悟到一些民間智慧,當然,在潮州結識了好友大顛和尚,交流了佛學心得,令他 對宗教有新的體會也是原因之一吧。
愚:前輩不是想説要大樹迷信思想才對吧?
智:哈哈,一般人總愛把科學和宗教對立起來,然後又將宗教和迷信等同視之,這樣便得出你的想法,韓愈上表諫迎佛骨時的心態也可能相同,清末後期很多 知識份子也這樣想,他們看到西方科技發達,以為有了科學便不必有宗教,更不容許迷信,認為科學解釋不了的便是迷信,便有你今天的疑問,其實西方的科學家, 不少由星期一至星期六呆在實驗室,星期日便上教堂,宗教是心靈的歸宿,不是用來解釋日常事物運作的原理,沒有必要把兩者對立起來。再者,在一些現實環境 中,你希望用道德法律來規範一些人的行為,還不如用「舉頭三尺有神靈」來得有效,所以人須要知道變通,保持謙卑,不能一本通書看到老,自以為真理在手,便堅持 己見,一意孤行,害了自己外,還害了其他人。
愚:前輩好像是言中有物,你指的是什麼人的毛病嗎?
智:像桀和紂那樣的獨夫,只是部落時代小國寡民才可以有,同樣地,像堯舜時代或古希臘城邦時代那些只有幾萬人口的小社區,才能行大同之治,這兩種極 端形態的社會在現實都並不存在,但人要是固執起來,任何制度或任何地位的人也可搞出岔子來,有權位的人,他們的固執造成的錯失,是直接direct,明 顯explicit和可見visible的,但不在權位的人,他們的固執造成的錯失每每是間接 indirect,隱蔽 implicit和不可見 invisible 的,到浮出水面變成可見時,已是極後期。
愚:什麼,不在權位的人也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嗎?喔,說來也是,社會上有好一些人好像沒有什麼職權,但影響力不少,例如天王帥哥只要呼籲一聲捐錢或做什麼的,那些女粉絲便會瘋了的響應。
智:那如果你的「女神」發出呼籲,你能比他們清醒嗎?
愚:前輩,你真懂得「上位」,幾年前確會那樣瘋,現在感覺淡得多了。
智:哈哈,人在不同階段,有不同的情感反應而影響判斷,那是自然不過的,唯有吸取前人經驗才能避免或減少重犯前人的錯誤,可惜人類歷史浩如煙海,歷 史的真相卻無從完全掌握,總會滲入敍述者的主觀感覺,更不要説一些蓄意的歪曲和掐造事實混進史實中。如今的學者做學問,由於制度問題,都傾向於鑽牛角 尖,本科的知識很高深,但以外的卻很膚淺,口説通識,實際上卻很局限,正如用望遠鏡和顯微鏡看星星和微生物很清楚,看世界便如瞎子摸象,結果以偏概全,差 之毫糎,謬之千里,看東西不全面。
愚:咦,忘記是你還是那一位前輩不是説英國人用通才管理專才嗎?那問題不是解決了嗎?
智:唉,年青人,你以為通才是上幾堂通識課便能培養出來的嗎?西方人的教育方法,著重啟發和自我發現,學員在探索過程可能走過彎路甚至鑽進過死胡 同,論傳授知識不及中國式的貫輸法,但卻印象深刻,終生受用,懂得自我發掘和印證新的知識,當官或從政,有從低層做起的歷練。但中國的讀書人,父母太聰明和太多介入,早已為子女確立了一條 登龍捷徑和安排了一切,即使是讀洋書,在海外深造的,很多還是靠贏在較高的起跑線和用上傳統的埋頭苦讀方式,在科技,文學和藝術,這種學習模式沒有大問 題,但如果是涉及社會事務,關係到人類的個體和集體行為,那麼一個高學歷的管理人,對人性的了解,很多時還不如一個生活在群眾中長期和他們打交道的低層前 線工作人員,很多時,更有一些什麼也不懂,不學但有術的庸才冒充通才,另外一些生活和工作在象牙塔中的學者便更脱節,他們理解的群眾,絕對比現實中的理 想,結果是他們自以為行得通的一套完美理論,原來是空中樓閣,問題是社會改革不能草率做實驗,錯的話,輕則資源錯配,損害公義,重則傷人害命,中國歷史上 的治亂循環中,讀書人絕對佔一席位。
愚:這樣説來,韓愈被貶潮州,跟一些文化水平不高的官吏和百姓打過交道後,比前靈活變通了。
智:絕對正確,他一邊勤政愛民,施行德政,例外如興學開啟民智,以工抵債釋放奴婢等樹立仁義,一邊反思個人觀點,最後上表悔過,獲改任袁州刺史,回 歸較文明的地方。唐穆宗即位後,再獲重用,回京歷任國子監祭酒、兵部侍郎、吏部侍郎、京兆尹兼御史大夫等職,據傳聞是應了韓湘子在藍關作出的預言。
愚:我倒想知道他如何認錯的,可以説來聽聽嗎?
智:韓愈上表懺罪謝恩大意如下:
「臣以狂妄戇愚,不識禮度,陳佛骨事,言涉不恭,正名定罪,萬死莫塞。陛下哀臣愚忠,恕臣狂直,謂言雖可罪,心亦無它,特屈刑章,以臣為潮州刺史。既免刑誅,又獲祿食,聖恩寬大,天地莫量,破腦刳心,豈足為謝!…
臣所領州,在廣府極東,過海口,下惡水,濤瀧壯 猛,難計期程,颶風鱷魚,患禍不測。州南近界,漲海連天,毒霧瘴氛,日夕發作。臣少多病,年纔五十,髪白齒落,理不久長。加以罪犯至重,所處遠惡,憂惶慚 悸,死亡無日。單立一身,朝無親黨,居蠻夷之地,與魑魅同群,苟非陛下哀而念之,誰肯為臣言者?」
前段是認錯,後段是乞憐,對某些人來說可能嫌堂堂文起八代之衰沒有骨氣,但另一方面,亦可視為勇於承認錯誤。中華文化中,儒,道以至由印度傳入的佛 學,都著重個人身心修養為先,不強求聞達於天下,佛道二家講求出世固然如此,儒家雖然是入世的顯學,亦是奉行「達,則兼善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哲學, 所以由三王五帝至隋朝,知識份子這種積極但不進取的風氣令很多賢能之士未能見用於世,但亦少了唐朝以後讀書人的黨爭,禍福相隨,孰多孰少,很難說。
愚:前輩,什麼是積極但不進取?積極和不進取不是相反的詞彙嗎?原來前輩也愛玩弄語言偽術。
智:哈哈,這樣不算是語言偽術,積極是《易經》所謂「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 做人原則,君子雖然一時失意,仍旦夕不忘正心修身的自我修煉,不進取是不強求功名(positive but restrained/not aggressive) ,不會用激烈的行動去實現自己的理想,所以姜太公用直鈎釣魚,文王是願者上釣,三國至魏晉南北朝的名士盛行隱居,如諸葛亮隱居於南陽,經劉備三顧草蘆,禮 賢下士才願意出山。所以知識份子較被動,無論隱於深山或鄉市,都如尋常百姓般生活,沒有太多特權或影響力。但自唐太宗將隋朝科舉正規化,發揚光大後,遊戲規則 便因而更改,往日的賢能之士,只是靠口耳相傳,很多時見面不如聞名,沒有品質保證,但科舉是科學客觀的資歷架構,能夠榜上有名的,文才學識都有認證,而 且不必計較門第出身,令社會流動性大增,人人都可以有個科舉夢,即使未能殿試高中,能夠通過鄉試,會試,也算是個秀才,在教育未普及的時代,基本上衣食無 憂,對打破階級世襲和維持社會和諧,功勞不少,據說錢穆先生便一直認為英國的考試及公務人員銓敍制度是師承自中國。但要一個如日中天的日不落帝國承認他們 的體制偷學自一個飽受欺凌的沒落帝國當然不可能,錢先生的理論便一直不為本地的學術機構接受,五四時,全面西化,打倒封建遺毒的思想更將科舉視作洪水猛 獸,而沒有客觀冷靜分析科學舉失敗在於內容和方式。其實科舉作為人才選拔的制度和打破階級壟斷的作用到今天仍在全世界的各式考試中換了新裝和豐富了內容後展現 出來。如果説工業革命衍生了一個中產階級,那唐朝開始的科舉便在中國歷代製造了一個士人階級,他們是世襲貴族以外的一個精英群組,對社會的影響極大,一直 左右了歷代皇朝的政策。
愚:前輩,在你說黨爭前,我還一直以為中國的封建皇朝都是皇帝一個人說了算數,黨爭是士大夫向皇帝爭寵吧了,或是用種種理由說服他接受自己的主張,但你説的情況,是黨爭中的各方,發揮影響的方式是更進一步,有點脅迫的意味。
智:哈哈,不錯不錯,正是如此,唐以前的讀書人要影響朝政,唯一途徑是當官,然後接近皇帝,提供意見,皇帝不接受,還是只有勸諫,甚至以死明志;例 如屈原,本身已是貴族,受到疏遠,也只能自我流放,一般出身布衣的讀書人,如果不能受到重視,便只有自怨自艾,發發嘮囌,寫一些詩詞或文章來抒發不遇之 情,文學評論家將他們與怨婦相提並論,事實上,屈原的詩詞便有極多的這類譬喻,《九歌》便用楚人傳説中的女神或女妖思慕心上人的心情來自喻,例如《湘夫人》 和《山鬼》,就用《山鬼》為例:
若有人兮山之阿 被薜荔兮帶女籮
既含睇兮又宜笑 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從文狸 辛夷車兮結桂旗
被石蘭兮帶杜衡 折芳馨兮遺所思
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 路險難兮獨後來
表獨立兮山之上 雲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晝晦 東風飄兮神靈雨
留靈修兮憺忘歸 歲既晏兮孰華予
采三秀兮於山間 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悵忘歸 君思我兮不得閒
山中人兮芳杜若 飲石泉兮蔭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 猿啾啾兮狖夜鳴
風颯颯兮木蕭蕭 思公子兮徒離憂
山鬼是山中神女,最後九句,便寫得很直接,但有憂怨悵罔之情而無恨,唐朝開科取士後,初期士人階級還未鞏固,讀書人不受重用,還是跟前人般只有埋怨一下便算了,沒有什麼大行動,相傳唐朝詩人孟浩然便因亂發怨婦之情而開罪了玄宗,錯失機會。
愚:咦!前輩,那再説多一個故事來聽聽吧。
智:話說孟浩然頗有才氣,個人亦希望在朝廷中覓得一官半職,發揮抱負,當時另一著名詩人王維是唐玄宗的右丞相,詩詞風格跟孟浩然相近,擅長田園山水 詩,所以成為知交,孟浩然便經常到王維家中作客,一天,在談話之間,突然有不速之客到訪,來人竟是九五之尊的唐玄宗李隆基,孟浩然不及迴避,嚇得躲在床 下,但唐玄宗是精明人,看到室內擺設,知道室內另有客人,便直問王維何人在室內,王維便為孟浩然引介,說是有才華的人,唐玄宗便要求孟浩然即席作詩,孟浩 然卻未經深思,隨口唸出《歲暮歸南山》:
北闕休上書, 南山歸敝廬。
不才明主棄, 多病故人疏。
白髮催年老, 青陽逼歲除。
永懷愁不寐, 松月夜窗虛。
唐玄聽罷有點惱怒,說道,你我才見面,便説「不才明主棄」,這不是誣我嗎?你既然多病,那我亦不敢用你,就回家好好休養吧。讀書人無病呻吟,是弄巧反拙,當時唐玄宗本來興致勃勃,卻被個窮書生無緣無故埋怨一番,換作普通人也有氣,在當時環境,不予懲罰已是非常寬宏大量。
愚:哦,那孟浩然是太不識抬舉了。
智:其實有能之士不向權貴低頭是氣節,但過份了便是不敬,不符事實便是不誠,在不適當場合發表不適當言論便是不識大體,這些人可以成為文學家,但不能成 為國師,也不適合當官。但唐以後,士人勢力開始擴大,意見相近便結成朋黨,排斥他黨,即使被貶失去官職,仍能以在野之身影響朝政,做成以後中國內部的不穩 定。不過今天時間差不多了,下星期再談吧。
愚:好的,前輩。